云儿飘荡

齐铁嘴决心初显，小粽子身份揭晓，欢迎抓虫

19.不悔
天下熙熙皆为利来，天下攘攘皆为利往，没想到千年一过，什么都变了，这句话却没变。小粽子看着昏迷中的齐铁嘴，想到将他抛下的张启山和二月红，周身煞气四溢，矿洞中平白刮起一阵怪风，什么吉人自有天相，不过是胆小懦弱和不负责任的借口。
“唔……”齐铁嘴被冷风一吹，一下惊醒，“我这是，在哪儿呢？”
“矿下，你摔进墙里，昏倒了。”小粽子见他醒来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吐着白气，将自己一直捧着的暖炉递给她。
“谢谢，你这暖炉真好看，从北平回来就见你爱不释手，是在新月饭店买的吗？”齐铁嘴拿着手炉仔细端详，这铜炉呈圆球形，上下分两个半球可打开，球内有两层双轴相连的同心圆机环，内装有一个小碗，用来盛炭火或者香料，在重力和活动机环的联合作用下，无论手炉怎么晃动，小碗都保持在平衡状态，点燃时火星不会也外漏，烧尽后灰烬也不会撒出，非常巧妙。且不止设计者构思巧妙，外形也极是用工，通体都是花鸟纹，柔枝劲蔓，簇结缠绕，点缀了瑞鸟和花果，尽显玲珑剔透，甚是不凡。
“断手李送的，内壁纹了符，也算是个法器。”小粽子见他冻得发紫的手恢复了一些，抱着那手炉一个劲儿闻，“焚的是我做的降真香，你喜欢的话，送你一些。”
“哇，断手李送的，你真有本事，上次我去北平，都没敢和他搭话。”齐铁嘴闻着这味道，喜欢了一路，没想到是从这手炉里飘出来的。降真香被誉为道教第一香，真正做法已经失传了，现在市面上的降真香，只是简简单单收集了油脂，和她的这个根本没法比，一个闻着昏昏欲睡，一个闻着如念了清心咒一般，天差地别。
“断手李好歹是我的晚辈，孝敬一些也是应当的。”小粽子道。
齐铁嘴被这句话噎得不知道该接什么，又不能顺着她的话说，这岂不是在骂她是老妖怪？
“咳，佛爷呢？他们没事儿吧？”齐铁嘴感觉没那么冷了，将手炉还她，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头。
“你还有心思关心他？”小粽子不知怎么回答，往前走了两步，坐在一块石头上，面色不善。
齐铁嘴看她这表情，又看这里四下无人，也猜到了几分，低下头，这样也好，矿下的东西事关重大，牵连整个长沙安危，自然是更重要的。
小粽子看他的样子不免心疼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，又觉得有些话不说出来，自己憋得慌。
“你知道，道家除了道教，还有五大分支吗？”
“知道啊。”齐铁嘴奇怪，“宿土、麻衣、茅山、众阁、全真，我们齐家的先祖，很可能就是师承麻衣一脉。”
道家自发展以来，历史悠久，很早之前就发展出了五个支脉，各自专攻不同领域。宿土主修天地风水，麻衣主修预测占卜，茅山主修驱魔降鬼，众阁主修得道成仙，全真主修道术武学，五教并驾齐驱了一段时间，可最后经历了一场浩劫，真正传承至今的，只剩下了全真教与茅山教。
“对，那你可曾听过，有一个人，身兼众阁全真两门掌教？”
“当然听过，我小时候，还瞒着我师父查他资料来着，据说他是众阁教建教以来，天赋最高的弟子，也是成就最大的弟子，可是其他的细节，我师父却死活不告诉我，我找了好久的资料，也没找到。当时我就奇怪，以前的人不是强调尊师重道，不可能同修两派的嘛，这人能成为两派掌教，却没什么记载，实在是太稀奇了！”齐铁嘴看小粽子表情严肃，不像是单纯考他历史知识。
“不错，她先修众阁，再修全真，顶峰时成为两门掌教，天下玄门以她为尊，却最终堕入邪道，天地不容。”小粽子说地轻描淡写，和她当初评价新月饭店的鬼煞一式一样。“众阁教以她为耻，联合其他四教，设计将她困入二十九重玄天神煞阵，被众阁教新任掌教刺三千六百焚天剑，生不得，死不能。”
齐铁嘴倒吸了一口凉气，猛地捂住嘴，吞了吞口水，焚天剑他是听过的，众阁教镇教之宝，传闻被它所伤，伤口会如烈火焚烧般疼痛，只一剑，就能让一个大男人疼得昏死过去。他看着小粽子，心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。
“这个人……是你？”
小粽子看向齐铁嘴，眼睛微微发红，手指捏得骨节发白，身体都有些颤抖，却被她强忍着，将哽咽和不甘都吞在肚子里，点了点头。
“我被我一生挚爱封死在棺材里，从此不见天日。他为了将我的存在完全抹除，给我的名字下了禁制，念之自动失语，写之自动消墨。”
齐铁嘴听完，也不免鼻子一酸，他一直以为小粽子这样逆天级的存在，如此任性，应是一生潇洒自在的。
“说什么正义，说什么邪魔，只是修习的功法相逆，立场不同罢了，说到底，他心中只有他的天下百姓，而仅仅以一人性命，就能换天下太平，在他眼中最是值得。”小粽子郑重地对齐铁嘴说：“我觉得，张启山和他很像，为了家国天下，万物可抛。齐铁嘴，你告诉我，是也不是？”
齐铁嘴听完后，沉默了很久。
小粽子就这样一直坐着等他，她希望自己判断错误，希望张启山和那个人不一样，或者说，希望齐铁嘴的重量，能在张启山心里再重一些，再重一些。
“像不像，并不重要。”很多东西在齐铁嘴的脑子里涌了出来，他勉强咽了口水终于开口说道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如果再重来一次，你还会爱他吗？”
小粽子看着齐铁嘴，她从来想要就去取，想爱就去爱，直接、简单、不计后果，和齐铁嘴完全不一样。她看着这文弱书生，看着他眼中虽然被藏起，却依旧能摸到一点痕迹的无奈，说出了她这辈子最矫情的话。
“如果爱有得选择，那还是爱吗？”
齐铁嘴心里猛地揪了一下，别人自然是没得选的，可齐铁嘴不一样，他们一脉洞悉先机，在遇上张启山的一刻，他就开始在心里挣扎这个选择了，可是挣扎久了，回过神来却已深爱，来不及回头了。
“你放心，我是九门中人，我和他，永远是站在同一边的。”齐铁嘴又喝了口水润喉，也压住喉咙里微微发疼的预兆，在那个清晨，西岳大寿，青木升香，晴裳斋内，爱人身旁，他就已经决定，再为张启山疯狂一次。
齐八爷站了起来，对小粽子说道，“大厦将倾，独木难支。狂澜既倒，独臂难挽。如今山河破碎，国将不国，他还在努力，我齐铁嘴，有什么资格儿女情长？”

－tbc－

不要打lo主，lo真的是感情戏渣，